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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如梦
编辑丨小吕
33岁的张诚现在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练习微笑,白衬衫领口勒得脖子发紧。
三个月前他还是某AI初创公司技术主管,带着团队熬夜改模型,现在他正对着国企招聘题库里的“办公室人际关系处理”真题发愁,这题比深度学习调参难多了。
去年这个时候,大学同学一个电话把他从被裁员的阴影里拽出来。
“来当技术主管,咱们做AI新闻工具,年底融A轮”,同学拍着胸脯保证。
张诚当时刚经历互联网大厂的“毕业优化”,看着银行卡里仅剩的6位数存款,咬咬牙降薪50%加入了这个号称“要颠覆资讯行业”的团队。
办公室设在孵化器的共享空间,隔壁就是家做AI算命的公司。
前三个月确实像打了鸡血,张诚带着两个刚毕业的工程师,硬是用开源框架搭出了新闻推荐系统。
每天通勤路上刷技术论坛追SFT最新论文,周末泡在公司调参,连做梦都在优化召回策略。
那时候他觉得,35岁前拿到融资,就能把被大厂裁掉的面子挣回来。
老板今天又改方向了
好景不长15.2钢绞线规格及参数,第一个危机来得比代码bug还快。
产品刚内测,老板突然在周会上拍桌子:“新闻工具太老套,现在短视频才是风口!”张诚想解释推荐算法逻辑不同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毕竟公司是老板的,他只是个打工的。
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技术玄学大赏,今天追RAG多轮对话,明天搞AI绘画生成封面,后天又要加个语音交互功能。
最离谱的是有次老板转发篇公众号文章,说某大厂在用“量子机器学习”,非要团队一周内研究出来。
张诚私下查了半天,发现那就是篇蹭热点的营销文。
天津市瑞通预应力钢绞线有限公司团队从3个人扩张到5个,又缩水回3个,产品日活始终在500人徘徊,其中300个还是团队成员的亲戚朋友。
有天凌晨4点改完第27版推荐逻辑,张诚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用户数据,突然觉得特没劲,这哪是创业,分明是给老板的点子陪葬。
国企面试现原形
今年开春,张诚开始偷偷投简历。
他把“AI技术主管”的头衔改成“算法工程师”,隐瞒了还在创业公司的事实,买了件从没穿过的白衬衫,每天下班后刷国企招聘题库到深夜。
他想明白了,风口都是别人的,33岁的他耗不起了。
第一次面试某省属国企信息中心,HR问他为什么想来体制内,预应力钢绞线张诚琢磨着要真诚,脱口而出:“在外面太累了,想找个稳定的。”
HR当场没说啥,回去就收到了“不符合岗位要求”的邮件。
后来才从内部人那儿听说,体制内招人,最忌讳说“累”,这暗示你可能吃不了苦,或者对工作没热情。
连续面试五家都碰壁,张诚慢慢品出点门道。
有次面试官盯着他简历上“带领团队完成核心系统开发”的描述追问:“如果领导让你改一个明显有问题的方案,你怎么办?”张诚想说“用数据说服他”,话到嘴边改成“服从安排,执行中再优化”。
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扭,这哪还是那个在技术论坛跟人吵到天亮的张诚。
相亲桌上的错位
找工作不顺,相亲市场倒闹出不少笑话。
介绍人总把“AI创业者”包装成“高科技新贵”,见面时女方眼睛发亮:“听说你们搞AI的年薪都百万?”张诚只能苦笑,上个月工资还是老板刷信用卡发的。
最讽刺的是遇到个国企女孩,对方听说他想进体制,一脸不解:“我正想辞职呢,每天坐办公室喝茶看报,感觉自己要发霉了。”
张诚差点把刚喝的咖啡喷出来,他梦寐以求的稳定,在别人眼里竟是牢笼,后来他学乖了,相亲时直接说自己待业。
有个姑娘听完反而来了兴趣:“那你时间多啊,正好陪我创业做小红书!”
张诚看着对方手机里的“AI穿搭博主孵化计划”,突然想起自己公司的产品,忍不住笑出声,原来大家都在追风口,只是有人站在里面,有人挤不进去。
现在张诚还在投简历,创业公司的工位成了他的“求职基地”。
每天假装上班,实则刷招聘网站,月底领老板东拼西凑的工资。
他把微信签名改成“踏实做事”,以前总嘲笑体制内的人没追求,现在才明白,能安安稳稳领份工资,已经是很多中年人最奢侈的梦想。
前几天刷到新闻,说2024年AI初创公司存活率不到15%,张诚关掉网页,继续背国企面试的标准答案。
窗外的阳光挺好,他却觉得自己像只被困在玻璃缸里的鱼,看得见外面的世界,却怎么也游不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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